腐朽
- 珠娣
有位退休的國文教師,任教席時常以宿儒自許,平日談吐,總離不了四書五經,說話像念古文,又把典故混用,叫聽的人不知所云,便以為是國學大師了。
近年在街上蹓躂,看見路上標貼了許多提倡中文的揮春似的標語,一發自鳴得意,深喜吾道不孤。那夜過了元宵,那位老先生的蝸居然來了竊賊,鄰家的犬吠不止,他聽了忙把小兒子喚醒,呼曰:「小子盍興乎,龐也吠!」
兒子揉着惺忪睡眼,不解所云。他又喊道:「其有穿窬之盜也歟?」
兒子更聽不懂,把被蒙頭再睡。既而見賊入屋了,又呼曰:「速興!速興!其有穿窬之賊也!」
兒子還以為他半夜裡發開口夢唸書,照訓如儀,竟被賊進來連老夫子的衭都偷光了。等賊走後才敢起來,大怒而駡曰:「我先說有其穿窬之盜也歟?歟者疑問也,尚在有無之間。
既而曰:其有穿窬之盜也!也便是決詞。爾因何不興? 爾因何不興?」兒子對曰:「你有你興,那些古話冇人興!」(文:珠娣)